𝔐𝔲𝔫𝔦𝔫𝔱𝔥𝔢ℜ𝔞𝔳𝔢𝔫

老狗让小女孩记忆深刻只用了一眼，变得挥之不去只用了一天，令她难以逃离只用了一周，而樱桃成熟只用了一个月。在那之后，小女孩却看不到第二个有他的盛夏，严冬仍是严冬。

——属于Miss Prince的成人童话

又忍著失望的 不解的 痛恨的

又只用空瓶把今天砸碎

然後又哭著對離開了自己的影子道歉

別氣了沒有誰在跟你作對

別哭了沒有誰會心碎

哦 沒有勇敢的人

勇敢的人

賣光了一切 你的肝和你的肺

他們扔了你的世界 去成為更好的人類

那廉價的眼淚就別掛在嘴邊

什麼也沒改變

什麼也不改變

29

　　詹姆·波特看到她路过，骑着扫帚俯冲下来。西弗勒斯还想假装没看到人，加快了脚步，但还是立刻就被拦住。

　　黑发糟乱的男孩挡在她身前，推了推眼镜，还穿着魁地奇比赛的训练服，身上带着的寒气让西弗勒斯嫌恶地退后一步，他看起来对此也不大在意。

　　“滚开。”她抱着书就想绕开波特。

　　“鼻涕精，你找到圣诞舞会的舞伴了吗？”

　　西弗勒斯张了张口，瞬时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自从前天她得知了母亲的死讯后，根本没精力去打算这件事，恐惧和悲痛占据了她的所有心思，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如何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她唯一要想的就是如何在没有母亲的情况下从蜘蛛尾巷的老房子里活着出去。

　　“这与你无关，波特。”她不想多作交谈，只想熬过这几天，然后在圣诞舞会那天想个办法躲起来。

　　波特轻轻碰了她的手臂一下，踌躇地站在她跟前，西弗勒斯不耐烦地抬眼，发现这个胡搅蛮缠的格兰芬多居然收敛了那种嚣张和不可一世。这反而令她感到危机，只想起上次在走廊被波特拖住后发生了什么，那根本不是愉快的回忆。

　　“还有什么事，波特？希望这段时间的结课测验后空余的七天没有让你玩疯了以至于失去保持理智的能力。又或许你根本生来就没有过理智。”

　　波特抿了抿嘴唇，他看上去怪异又局促。西弗勒斯觉得他的局促是装出来的，但她难以指认出最不合理之处，只能耐着性子等波特说出自己的目的。

　　“之前那次，我和你道歉。”

　　“道歉？你他妈再也别出现在我跟前就是最好的道歉，我看到你就犯恶心。”她毫不留情地、刺耳地说，果然看到这个少爷脾气的家伙脸上闪过难看的神色。不过她乐衷于看到波特尴尬的样子。

　　“我不该强吻你，好吗？我和你道歉。”

　　“滚。”

　　西弗勒斯往旁边跨了一步就想从波特身后离开，波特又粗鲁地把她扯了回来。西弗勒斯想甩开他的手，但没成功。

　　“我也没有舞伴，做我的舞伴吧，鼻涕精。”

　　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舞伴”这个词突然闯入脑海，她猛地又想到了布莱克。

　　“你该不会是想找西里斯做你的舞伴吧？”

　　“我没有想过。”

　　波特嗤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讽刺的笑话。

　　为什么和莉莉一样，詹姆·波特也会认为她想找的舞伴是布莱克？

　　对了，怎么她之前没想到呢，那条老狗怎么可能不去？而布莱克必然要去的话，他必然不会缺舞伴，哈，怕是会有好几个舞伴轮着换吧？关于布莱克的一切从来就没有她西弗勒斯·斯内普什么事，舞会也一样。

　　西弗勒斯冷淡地瞥了一眼面前表情愚蠢的波特，心里飞快地盘算。

　　或许这是个报复那冷漠的老混蛋的好时机。

　　就算这个冰冷的圣诞她将会死在蜘蛛尾巷的老宅，和她的人渣爹同归于尽，她也要让布莱克记得她一辈子，她要让布莱克看到她在舞会上和詹姆·波特跳舞，难道这不是正好如他所愿吗？

　　她倒要看看只要不管是她跟哪个男学生厮混在一起，布莱克究竟是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放心，还是良心不安？

　　……或者是那个她不敢多想的可能性。

　　或者，布莱克会嫉妒。

　　“哦，所以你觉得我怎么样？”波特再次问，这回他听起来漫不经心，还摸了一把鼻子，不过西弗勒斯对于他在试图掩饰什么不感兴趣。

　　“好啊。”于是她听到自己回答道，甚至浅浅地笑了。

　　波特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完全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答应自己。

　　“你想反悔？”

　　“当然不是。”

　　“你最好别是，波特。”

　　她危险地眯了眯眼，从波特身边走开了。

　　

　　30

　　“西弗，你要是不想晚上在布莱克教授面前出洋相，今天必须跟我练舞。”

　　西弗勒斯差点大声反驳关他什么事，进而又突然想到在莉莉眼里她的舞伴确实该是布莱克，莉莉哪知道他们之间的情况有多复杂。

　　并且她认为自己也不要让莉莉知道她的舞伴实际上是詹姆·波特比较好，不知道莉莉会作何感想……所以她现在最好的做法是答应莉莉，并且不要向莉莉透露太多关于今天晚上的舞会的信息。

　　城堡里各个空旷的角落这时都有成双成对的学生在练习跳舞，甚至有人特意带来了留声机，提前录制好的舞曲就在长廊里回荡。

　　“等等，莉莉，”莉莉把她拉到一处相对没那么嘈杂的空地，一手牵着她，一手放在她背后，西弗勒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跳女步？”

　　“当然是你跳女步，西弗。更别说你前两年都没参加过圣诞舞会，我还得一个个动作慢慢教你。”

　　于是她非常想捶打那个七天前刚接到舞会通知就心跳加速的自己，还头脑一热就和莉莉去霍格莫德村买了舞会的长裙……

　　「究竟是怎样的男人如此幸运，会让你为他打扮成这样？」

　　她试图甩掉耳边突然响起的马尔福饶有兴味的疑问，但她不得不去想：西弗勒斯，你是为谁而打扮？

　　甚至她明白，她仍可以反悔，她可以把那套舞会的长裙当作从未买过那样藏在柜子里，藏在一个她绝对不会总是想起的地方，也可以拒绝詹姆·波特的邀请，反而告诉他就算是今年她也不会参加圣诞舞会，现在就可以找个没人的角落继续做她自己的事情看她的书。

　　就算是答应了波特要做他的舞伴，她也可以放他鸽子。

　　在今晚的圣诞舞会来临之前，只要她愿意，她随时可以这么做。

　　但报复布莱克的念头战胜了一切，她告诉自己目前唯一期待的就是布莱克看到她和詹姆·波特在舞池里跳舞会做出何种反应、脸上会是何种表情。

　　西弗勒斯不甚熟稔地牵住莉莉的手，搭上她的肩膀。她的身高让西弗勒斯没什么压迫感，西弗勒斯搭在她肩上的手还能触摸到莉莉肩膀和锁骨的形状。莉莉把她拉近了些，她闻到了阳光和鲜花的香气。

　　“西弗，你是不是又瘦了？”这是一首华尔兹，莉莉随着一个重音的节拍高高牵起她的手，与此同时说道。

　　“有吗？”她心不在焉地答着，眼睛总是下意识地看向两人脚上的动作，确认是否一致。

　　“你抱起来有点……硌手。”

　　莉莉引导她转圈，西弗勒斯转得歪歪扭扭，站都站不稳，几乎扑到莉莉怀里。她痛恨自己那几乎可以称为残疾是运动神经，这也是一年级的飞行课她补考了无数次、后来再也不用扫帚飞的原因之一。

　　“你都要把我的脚踩肿了，西弗。”

　　“很快，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做好这几个动作。”

　　两人练到后来西弗勒斯甚至不需要留声机的音乐就能数出拍子来，但她还是会偶尔踩到莉莉的脚。转圈后她站不稳，莉莉拽住她都费劲。

　　“不行……我觉得我跳得太糟糕了。”

　　莉莉咯咯地笑：“相信我，你已经比上午我们刚开始练的时候要好多了，至少布莱克教授一定比我更能牵住你。”

　　她微微浮起一层汗水的脸肉眼可见地迅速涨红了，某个时刻西弗勒斯简直就要忘了她本来是在计划什么，而是又开始妄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比如舞会上所有那些本来想要邀请布莱克做舞伴的同学甚至女教授都将看到布莱克的舞伴是她……

　　这幻想的念头转瞬即逝后，想到已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一切只令她感到更苦涩，但莉莉不知道这些，莉莉也不需要知道这些，她只需要独自消化这些难受的情绪，再为解决问题做打算。

　　莉莉碧绿的眼睛不带丝毫她的想象里最害怕出现的嘲讽，只有明亮的光彩。莉莉尊重她的选择。

　　“其实我本来以为你们分手了，西弗，”莉莉引导她再次转了个圈，又扶上她的腰，“因为你大半个学期都没去上变形课，但我觉得如果你不说，我问你也不太好。”

　　紧绷的一颗心因为莉莉口中的“分手”这个词再次疼痛地抽动。

　　他们哪有交往过啊。

　　单方面结束那种不正当关系下的幽会只不过是她的做法、她的选择，因为她能从布莱克的态度里感觉到的只有无声的拒绝，和对待任性孩童般的纵容。

　　那不是她想要的，她曾不确定布莱克能否给她想要的，但阻止一个从未得到过善待的年轻姑娘拼尽全力抓住被给予的温柔——哪怕那只是幻象，谈何容易？

　　而布莱克后来一次也没有主动找过她，且只是通过莉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多少询问过她的状况的态度，更是证实了布莱克根本就没想过要把她当做……那样对待。

　　还有前几天那个能让他高兴得原形毕露的女人。

　　于是西弗勒斯对莉莉的坦白不置可否，鸦羽般的睫毛垂下，莉莉只当她是又害羞了，没多在意。

　　“不过既然你的舞伴是他，我觉得你们一定会和好的，”莉莉笃定地说，“舞会啊，舞会非常神奇的，西弗。”

　　

　　31

　　发现事情的异常是在西弗勒斯独自前往礼堂，却没在礼堂外三三两两等待舞伴的人群里看到波特的时候。

　　她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像这些人一样快乐地放声大笑，大胆地邀请自己暗恋的对象一同进入舞池，甚至在舞会后牵着对方的手借机说出羞涩的情话——因为她甚至只是为了一次恶毒的报复才来到这次舞会，并且她还利用了波特。

　　长裙的每一寸布料都严丝合缝地贴着西弗勒斯纤细的躯体，反而让她感觉像是穿在身上却没有实感，开叉处的裙摆被她用别针扣住，但她走几步就要不时低头看看，走路时步子稍微迈得大些就感觉别针也要掉下来。她非常不习惯穿这类裙子的感觉，加上才刚适应的穿着高跟鞋走路的不平衡感，每一步对她来说都如履薄冰。

　　此时此刻她还要在这种连路都没法好好走的情况下找到该死的波特……而就算是找到了波特，也只是痛苦的开始。

　　周围似乎有人在打量她，西弗勒斯太熟悉那种目光了，并且她能肯定已经有人认出了她。这些目光令她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当想到这其中有多少斯莱特林的曾经嘲讽羞辱过她的学生，她只想要变得透明。

　　她还是没找到詹姆·波特。

　　西弗勒斯皱起了眉头，逐渐升起的不安让她下意识地将坎肩裹得紧了些，但这也无济于事。

　　就在她站在原地思考时，她的肩膀被一个搂着舞伴的格兰芬多的男生狠狠撞了一下，西弗勒斯踉跄了几步，抓住旁边宴会桌的桌布才站稳，思维有片刻的停滞。

　　“丑八怪，你不会是在找詹姆吧？”

　　那个男生煞有介事地瞪大了眼，视线在看清她时似乎有所停驻，引得他的舞伴也好奇地看过来。

　　西弗勒斯被两人意味不明地凝视，感到耻辱至极。

　　她究竟是为什么要来这个舞会呢？报复布莱克真的这么重要吗？

　　“他在哪？”此时此刻她甚至没有心思再嘲讽什么，而是简短地问。

　　“天啊，你居然信了，傻妞！他的舞伴是莉莉·伊万斯！你怎么敢以为他真的会找你做舞伴啊？”这位格兰芬多的舞伴十分配合地咯咯笑了。

　　对方似乎就在等她问这句，在她话音刚落时就一股脑地大声说，周围人一看这话是对她——西弗勒斯·斯内普说的，她原本可以隐匿在欢声笑语的人群中，此时就像被屈辱的聚光灯对准了般暴露。

　　西弗勒斯不想看他们的表情，不想去对比是斯莱特林的学生的目光更具有恶意，还是格兰芬多的学生更吵闹，不想去数有多少看热闹的拉文克劳与赫奇帕奇。

　　不想知道他们在看到她穿着舞裙时，脸上露出了什么神情，惊奇？厌恶？讽刺？

　　她甚至戴着黑色丝绒手套，因而此时捏紧拳头时手心里的触感都是陌生的，无时无刻提醒着她现在看起来有多滑稽。

　　“不，听我说，她肯定是在找西里斯呢，”她正试图离开，还听到身后有个女生在大声说，那明显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不知道布莱克教授正忙着呢！他答应过我们今天晚上都可以邀请他跳舞……”

　　

　　32

　　在礼堂，西弗勒斯喘不过气。

　　邓布利多在上面致辞，四个学院的学生发出轰隆隆的欢呼，此刻于她而言就像变成了一块充满噪点的背景板，她再次被拉扯进和莉莉两人在霍格莫德村，莉莉在说个不停，而她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听不懂的孤独里。

　　音乐声起，而她艰难地穿过熙熙攘攘的或舞蹈或交谈的人群，偶尔跌跌撞撞，那些人短暂地拿她取乐过后就不再注意她，这才是她本来应有的模样：阴沉、丑陋、不起眼。

　　偶然间她的视线撞上一双充满了讽刺意味的眼睛，那是正隔着无数沉浸在舞会中的人，遥遥对着她的詹姆·波特。

　　波特怀里那火红又张扬的、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的高挑女孩正是莉莉。

　　莉莉背对着她，莉莉竟完全没有注意到西弗勒斯就在后方，视线停驻在她身上，瞬间的慌乱和惊疑不定后便是复杂的伤痛。莉莉不知道这一切。

　　莉莉在笑，于是波特收回了目光，低头看着她从小到大的玩伴，也在笑。

　　看啊，鼻涕精。你这个天真又愚蠢的丑八怪。

　　不，莉莉或许对这一切局面并不知情，莉莉甚至以为她的舞伴是布莱克，而且……毕竟她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莉莉的舞伴是谁，莉莉只是没有主动和她说。

　　莉莉的做法是对的，因为莉莉明白她痛恨自大又粗鲁的詹姆·波特，所以就算是莉莉和波特在谈恋爱，莉莉也没有和她提起过分毫。这本来就和她无关，不是吗？

　　莉莉没有错……

　　「舞会啊，舞会非常神奇的，西弗。」

　　现在这句话只让她感到眼眶发热。她想逃离这里，想变得透明，想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

　　西弗勒斯听到了舞池几乎是正中央的地方传来了女孩儿们的娇笑声和语气甜美又憧憬的交谈，她们对自己的欣赏与爱慕毫不掩饰，而她们的对话内容都清晰无比，就算西弗勒斯再想忽略，也无法忽略这些大声说笑中最关键的那个主角。

　　我们的变形学代课教授、布莱克教授、西里斯……

　　她不想朝那个方向看去，但她没听到布莱克的声音，却听到那边的女孩儿们笑得最欢。

　　“哎，到你了，快去，下一个就是我和他跳舞了。”

　　“知道啦！……再帮我整理一下背后的拉链！”

　　于是她最终还是没能做到低着头只管走出礼堂，她违背了叫嚣着会后悔的理智，看向了布莱克所在的方向。

　　只一眼，西弗勒斯苦涩地收回了目光。

　　布莱克永远像是被环绕的那颗恒星，散发着无穷无尽般的光和热，一曲结束后自然而流畅地揽过另一个投身而来的女孩，西弗勒斯才知道她刚才没听到布莱克的声音只听到她们的笑声，是因为布莱克低着头在对人轻声细语。

　　无论此刻他怀里与他一同起舞的是谁。

　　从她可耻地驻足到她狼狈地离开，布莱克始终没有往这边看过一眼。布莱克没有发现她就在那里。